Congratulations! As I told you, never give up, always insist, and everything you want will happen…
8月,我告诉远在巴西的前同事、德国记者Adrian,我终于被自己心心念之的杂志录用,他从海边发来的“贺电”,语气一贯地激情澎湃。Adrian是个“生命不息,折腾不止”的典范,参加过东德的马克思小组,在俄罗斯见证了制度的裂变,也扮过黑社会和买春客……这家伙对于生活的热情就像里约的阳光一样充沛泛滥,你永远不知道他的下一站是哪儿。你可以说他自信爆棚,但他确实从不纠缠于“能不能写好”的自我怀疑中。在我对文字始终缺乏足够信心的日子,他从未停止过对我的鼓励。
我写信告诉他,在《南方人物周刊》,记者对选题有选择权。编辑给题素来是以“征询”的口气,“对这个人有兴趣吗?愿意做吗?”记者的报题,也多半是从内心的趣味出发。幸运的是,杂志的定位、编辑的策划和喜好,和我自己的价值取向,多数时候都趋于一致。
“Wonderful!”我似乎看到了万里之外他飞扬的眉毛。
我还没告诉他的是,南人北京站经常会在办公室的电话例会后,再移步附近的咖啡馆,召开被称为“咖大”的业务漫谈会。写作技巧探讨、信息分享和八卦混杂的聚会,像无形的向心力,将我们这些个性不一的“同类项”粘合在一起。譬如,被称为“逻辑最严密”的“百科全书式”前同事小S(其实是丰腴男一枚);还有天生的“社会活动家”、已从媒体转战视频领域的马李灵珊,都是“咖大”常客。
在写下这篇短文的12小时前,我在北京的理想国书房参加了一场沙龙。台湾作家骆以军、大陆作家阿乙、记者袁凌,以及桑格格、绿妖、文珍等青年作家,就文学的形式和意义热谈到深夜。
“不管是非虚构,还是后现代,写作就该贴着你的心,写那些你不写就会死的东西。”文珍的这句话,让我回想起上周的“咖大”,同事关军提到了“写作的自觉”。即在日常的写稿任务之外,发掘你内心真正的写作渴望——对,正是那种不写不一定会死,却“无法停下”的诱惑。
要满足这种诱惑,或许首先需要抵制掉一些其他的诱惑。
“靠,你说那个唐岩,跟我们同辈哈,当初也是网易的编辑,一夜之间居然就身家几十亿了,不然我们也……”在咖大侃大山聊开了,北京站同事卫毅不禁流露出艳羡的口吻。但我们都明白,他才是最不可能放下笔的那一个。今年写完电影《黄金时代》那篇封面文章,卫毅跟我们说,自己很久没有那么酣畅淋漓了:“有那么多的感受要抒发,根本停不下来,最后一气48小时,修改完成。”在微信朋友圈里,他基本处于潜水状态。“有两周我干脆就关了,让自己屏蔽掉无关信息吧。”
像我这种深度微信控,学会与记者不可或缺的海量资讯适度拉开距离,真正潜沉到对真实世界或是单纯文字的寻访里,也是一门必须掌握的修行。
这一年,耳边不时被一些不那么让人振奋的消息塞满:《纽约时报》裁员,从前的盈利大户广告大幅下滑,就连封新城卸任和朱伟退休,似乎也成了“一个时代已逝”的注脚。一位新闻专业姑娘有些仓皇地问我,“我们还没毕业呢,这世界都成这样了?!”
这些像蝗虫一样嗡嗡作响的声音,比冰冷的数字更让人觉得“无处可逃”。我曾问过我们的前同事、优秀的写作者杨潇:“你怎么看媒体转型?”他眨了眨眼:“就做你能做的事,写呗。”
我们真是处在最坏的时代吗?
中年沈从文在自杀未遂后,开始从事文物研究,并以此完成了后半生的“重生”。
移居罗马的盐野七生,从不理会日本学术界对她的恶评。50年里,她每天坚持只在上午写作,中午少食,在“连灯都没有”的书房完成了浩瀚的古罗马历史。
还有因《好声音》爆红的帕尔哈提,名利、舆论,秀场上的迷离和喧嚣,对他似乎从来无法形成别人都有的困扰。他就在乌鲁木齐的那间餐厅里“安静”地排练,去他喜欢的音乐节“找乐”。
时代从来没有什么好坏之分,只看你会不会找到你的康庄道,或者同样自在的那条“夹缝”。
Just be what you are. 这是Adrian常跟我讲的一句话,它适用于以上我的2014采访对象,也送给走向2015的我们。


